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摩梭姑娘闯北京

1998-04-01 来源:中华读书报  我有话说

杨二车娜姆是摩梭女歌手。她从遥远的泸沽湖——最后一个母系王国走出来,闯荡上海、北京、香港,远走美国、意大利、法兰西、荷兰、挪威,走遍了一个个世界大都市。读者可以从由中国青年出版社1998年3月出版的《走回女儿国》一书中了解到摩梭女的传奇经历。

上海,给了我出路和希望,我从一个只会唱几支山歌的牧童,成为一个各方面都有了一定修养的歌手。经过学习和磨炼,我懂得了许多,也看见了许多。上海,同时也给了我痛苦和坎坷,在竞争和奋斗的历程中,我留下了许多创伤和泪水,但我决不会对命运屈服了,因为我不再是土里土气的15岁女孩。我在上海度过了5年既有风风雨雨,又有灿烂阳光的岁月。无论遇到什么事,我都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。

临到毕业时,我才知道,我们民族班是定向招生的,就是说,招收时就规定了,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,没有选择的余地,我必然要回凉山州歌舞团。这无异于给我当头一盆凉水。我苦苦挣扎多少年,就是要走出那片封闭而偏僻的角落,寻求更大的社会,谋求更大的发展,如今可好,从哪里来回哪里去。我临毕业只有一个学期了,必须集中精力和时间,为毕业后的出路奔波。

我先在附近跑,跑遍了上海的所有文化单位、文艺团队,都没有人愿意接收我,问题的焦点是户口解决不了。最后我又找遍学校的所有领导,看有没有一线希望留在学校,只要先能留下来就行,可他们的回答都是一致的,这是不可能的。我在上海的奔波和活动宣告失败,我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:我被上海开除了。在上海生活了5年,对这块土地毕竟有了感情,可我被驱逐出来了,走投无路,偌大的上海滩,居然就没有我能立足的一块地方,我有点伤心。可我并不服气,我就准备着往北京跑了。但是,我的时间十分有限,平时要上课,如果落下课程,到时毕不了业就麻烦了,我只能利用周未和星期天往北京跑工作。

星期六我坐下午3点多的14次特快列车,从上海往北京赶,第二天上午9点多到北京。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可利用,到晚上9点多,坐21次特快列车赶回上海。由于经济原因,我不可能坐硬卧,只能坐硬座,就这么来回跑,浑身酸疼,有时买不到硬座,就只能站着。虽然很累,但这是决定自己一生命运的事,我硬挺着,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支撑着我。

第一次去北京找单位,说起来是很盲目的,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,心中一点底没有。在北京除了墨西哥大使馆的安巴罗一家人,我一个北京人也不认识。别人找工作,总有一些亲戚或朋友牵线搭桥,至少有一些门路,我没关系,也不知后门在哪里,并且也没有钱去送礼,只能凭我的执着,凭自己的顽强,也凭自己的业务水平,我就不信凭自己的韧劲和诚心打动不了别人,只要他们愿意听我说一说,我就有能力打动他们。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。

我准备了一个本子,把北京所有文艺团队的电话、地址,包括各级领导的住址电话都逐个抄下来,我准备逐一去碰钉子,明知自己是鸡蛋,也想去碰一碰石头,成败都在此一举了。如果实在不能如愿,只能回凉山,那也就不后悔了,因为我毕竟努力过了。

就这样,一道道门敲遍,北京的大街小巷踏遍,看够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。说实在的,人家文艺团队的领导还毕竟都是搞文艺的,很客气,听了我的歌,又知道我是上海音乐学院的,对我的业务水平还是肯定的,但最后的难题还是归结到户口问题和进京指标上。这也难怪,他们无能为力,爱莫能助。

我不甘心地一次又一次撞向北京。有一天,我坐在上海音乐学院宿舍属于我的床位上,数起火车票来,没想到,已经有40张火车票了,就是说,我在几个月内,往北京跑了20多趟了。一次次满怀希望而去,一次次失望而归。但我仍有余勇,我还得跑,没有水落石出,我还是不死心。地方文工团都纷纷关上了门,我想到部队文工团去碰一碰运气。就这样,我又去敲部队的门了,还是一家家逐一排队,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的周未,我都在火车上度过。有时,半夜在火车上醒来,看着车窗外的夜景,看着冷冷的月光,一阵阵酸楚涌上心头,不知不觉中,鼻子一酸,默默地流下泪来。

记得很清楚,这是第29趟北京之行。功夫不负苦心人,我还是如愿以偿了,空政文工团的面试通过了,他们对我的业务很满意,告诉我基本确定招进空政文工团。我高兴得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。我那时去北京都住安巴罗家,因我没有钱去住宾馆饭店。得到空政文工团的承诺,我立即打车回到大使馆,把这一喜讯告诉了他们。他们比我还高兴,安巴罗的父亲说:“娜姆,我很佩服你的这种执着追求的精神,无论成败,一个人只要拥有这种毅力和精神,世界上没什么办不成的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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